人皮鼓的来历

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来自死人的短信：寒衣节演出改奏《安魂曲》——江临化妆镜里映出背后墙上挂着的演出服，朱红绸缎在中央空调的风口下蛇一般扭动。

三天前我亲手把江临的骨灰盒放进殡仪馆灵龛，此刻掌下的双环羯鼓却在发烫。

鼓皮随着我的脉搏突突跳动，像颗被强行按回胸腔的心脏。

食指突然陷进一道裂缝。

日光灯下，裂口内层泛着新鲜人皮特有的粉白色，边缘还粘着未干的血脂。

唐代青铜鼓环上的饕餮纹正在融化，兽首眼窝里淌下青绿色铜锈，滴在鼓面发出烙铁灼肉的滋滋声。

林老师，江教授送来的修复鼓到了。

实习生小宋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。

红绸盖住鼓面的瞬间，裂口突然收缩绞紧我的手指。

鼓皮深处传来吮吸声，仿佛有婴儿在贪婪吞咽我的血液。

婚戒卡进饕餮大张的嘴里，青铜兽牙刺破皮肤时，我竟听见江临在耳畔轻笑。

放库房！我几乎在尖叫。

门外脚步声停滞，小宋的呼吸声变得粗重：可是...鼓面在渗血...我低头看见猩红液体正顺着鼓环纹路蜿蜒，在梨花木鼓身上汇成四个歪斜的篆字——骨肉同槌。

手机突然震动，锁屏弹出殡仪馆监控画面：本该存放江临骨灰的3号灵龛里，此刻正渗出浓稠黑血。

叮—— X光片从门缝滑进来，右上角林昭的名字被血指印糊了一半。

我的视线黏在胸廓影像上，右侧第七根肋骨像被橡皮擦暴力抹去，灰白骨骼网格间空出个狰狞缺口。

指尖按向隐隐作痛的右肋，皮肉竟像发酵面团般凹陷下去。

鼓槌就在这时从我包里滚落。

裹着鳄鱼皮的鼓槌头裂开细缝，露出半截森白指骨——那分明是江临火化时缺失的右手无名指！我抓起化妆剪捅向鼓面裂缝，人皮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颤音，裂口猛地张开，露出一排细密的乳牙。

林老师？小宋在门外发出濒死的抽气声。

我转身时正看见实习生瞳孔扩散的脸。

他怀里的唐代人皮鼓飘在半空，蒙皮用的分明是整张背部人皮，肩胛骨位置还刺着江临最爱的般若纹身。

鼓环饕餮突然齐声嘶吼，小宋的脊椎应声折断，身体对折着塞进了鼓身共鸣箱。

鲜血从鼓环喷涌而出，在镜面天花板溅出一串梵文。

手机疯狂震动，殡仪馆监控画面切换至地下室：夜视镜头里，穿着寿衣的江临正在敲击一面人皮鼓，他手里骨槌顶端粘着的，正是从我X光片里消失的那根肋骨。

寒衣节·19:13 地下室的铜锁在我指尖化为齑粉。

阴寒雾气中，江临背对我敲击着人皮鼓，鼓面蒙皮是我那根刻着婚期的肋骨。

每一声鼓点都炸响在我的右肋缺口，剧痛让我跪倒在结霜的水泥地上。

昭昭来得正好。

江临的声音带着殡仪馆冷柜的寒气，左耳垂沾着我今早涂的珊瑚色唇釉，该收祭品了。

骨槌击向他太阳穴的瞬间，我肋间传来清晰的碎裂声。

鼓面肋骨应声而断，鲜血从我的伤口喷溅在停尸柜上，冰柜门突然接连爆开，二十具尸体整齐地坐起身——他们右肋都缺失了第七根骨头。

江临的头颅像熟透的西瓜般炸开，人皮鼓面裂开獠牙密布的口器，将飞溅的脑浆连同头骨碎片吞吃入腹。

无头尸体继续敲打着人皮鼓，断颈处垂下的喉管随着鼓点蠕动，哼出我们婚礼时的《凤求凰》。

夫妻同棺才是圆满。

尸体发出混着血泡的笑声，背后停尸柜轰然洞开。

我的婚戒突然勒进骨缝，无名指被生生绞断，带着体温的戒指精准套进尸体的无名指。

鼓面裂口吐出沾血的青铜鼓环，套住我脖颈的瞬间，背后传来小宋阴冷的欢呼：吉时到——第二章 血肉梵音寒衣节·19:25我被青铜鼓环拽向冰柜时，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。

小宋腐烂的指尖划过我右肋缺口，那里正在生长出半透明的鼓膜——用我的血肉编织的祭品。

师姐当年选修墓葬乐器课时，就该想到这天。

小宋的眼球掉进冰柜缝隙，空眼眶里爬出刻着梵文的尸虫。

他的喉管随着鼓点振动，发出江临的声音。

冰柜深处涌出腥臭的血泉，裹挟着二十具尸体将我围困。

他们的肋骨缺口处长出人皮鼓面，随着江临敲击的节奏共振。

我的耳膜开始渗血，右肋鼓膜突然自动震颤，发出《安魂曲》的引章。

这才是真正的夫妻合奏。

无头尸身将我的断指按在鼓面，人皮肋骨发出新娘喜轿的铃铛声。

冰柜内壁浮现出唐代壁画，描绘着羯鼓女巫活剥新郎制鼓的祭祀场景——女巫的脸正在变成我的模样。

寒衣节·19:42地下室的日光灯突然炸裂，应急灯红光中，江临的寿衣渗出殡仪馆福尔马林的味道。

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向鼓面，人皮肋骨发出惨叫，冰柜里的尸体齐刷刷转头看向西北角。

那里凭空出现一座唐代祭台，供着的双环羯鼓蒙皮竟是小宋的背脊。

鼓环饕餮咬住我的脚踝拖向祭台，青铜兽首吐出江临烧焦的工作证——证件照里的他左耳垂有颗朱砂痣，而我今早涂唇釉时那里还光滑如常。

你嫁的是三年前的他。

祭台烛火映出个佝偻身影，殡仪馆老馆长举着江临的尸检报告，真正的江教授，此刻正在你肋骨里。

报告扉页夹着我们的结婚照，江临无名指上的婚戒内侧刻着梵文奪。

我摸向自己空荡的无名指根，皮肉下凸起环状硬物——那枚消失的婚戒正在我的血管里游走。

寒衣节·19:59人皮鼓群突然集体爆裂，血肉碎片在祭台上方拼成倒计时。

老馆长撕开布满尸斑的脸皮，露出小宋被绞烂的面容。

他的脊椎节节脱落，每块骨头上都刻着我与江临的婚礼日期。

要阻止活祭，得把你的鼓膜挖出来。

小宋的声带吊在气管外摇晃，趁它还没长成第二张人皮鼓。

祭台轰然塌陷，我坠入千年祭祀坑。

无数双白骨手从坑底伸出，每只掌心里都攥着江临不同时期的证件照：考古现场的他戴着婚戒，大学讲台上的他无名指光洁，而最后一张火葬确认单上，他的尸体根本没有右手无名指。

右肋鼓膜突然自主奏响《安魂曲》，坑底白骨应声起舞。

江临的无头尸从天而降，断颈处垂下的喉管卷住我的腰：昭昭，我们永远困在寒衣节了。

手机在这时响起视频通话，屏幕那头是正在直播民俗讲座的江临。

他对着镜头展示羯鼓残片：这件祭器需要夫妻双方的人皮与肋骨，就像我和太太三年前——视频突然卡在他无名指的婚戒特写上，内侧的奪字正渗出我的血。

第三章 五脏庙寒衣节·20:17我挣断喉间青铜鼓环时，带出的气管碎肉黏在祭祀坑岩壁上。

手机直播里的江临还在说话：人皮鼓需要活取肋骨，就像三年前我为昭昭做的那样——视频背景突然露出我此刻所在的祭祀坑，他脚边跪着个正在剥自己后背人皮的女人。

那人的婚戒卡在第三节脊椎骨里，是我三天前的打扮。

这枚戒指会吃掉错误的时间线。

无头江临的喉管插进我右肋鼓膜，随着《安魂曲》节奏抽吸鲜血。

我的肝脏突然发出编钟轰鸣，胃袋震颤出磬乐音色——那些唐代祭器正在我体内苏醒。

寒衣节·20:33鳄鱼皮鼓槌从胸腔破体而出，顶端嵌着我的胆囊。

槌柄裂纹里伸出江临的焦黑指骨，直插进祭祀坑壁画。

唐代女巫的眼睛开始流血泪，她手里的人皮鼓浮现出殡仪馆监控画面：此刻正有二十个我在不同冰柜前自剥肋骨。

每个寒衣节都是剥皮的好日子。

小宋的头颅从壁画里滚落，他的头盖骨内壁刻满我的尸检报告，师姐的肝已经变成编钟了，听——我弯腰呕吐出青铜钟舌，上面沾着江临三年前的DNA样本。

手机疯狂震动，直播画面切换成江临的解剖视频：法医划开他腹腔的瞬间，整副内脏都是青铜祭器，而心脏位置嵌着我的婚戒。

寒衣节·20:49祭祀坑开始坍塌，坠落的头骨堆里混着江临的工作牌。

我捡起2019年的那张，背面用血写着别相信活着的我。

尸水突然倒灌进坑底，江临的尸体：穿寿衣的、考古工装的、婚礼西服的......每个都缺失不同部位的内脏。

右肋鼓膜突然撕裂，我的肺叶从伤口挤出来，在半空膨胀成血色笙斗。

无头江临的断颈处伸出青铜簧片，精准插进肺笙气孔。

祭祀坑响起唢呐版《婚礼进行曲》，我的脾脏顺着乐声滑出体外，化作镶满人牙的玉埙。

五脏庙成了。

小宋的残肢拼成供桌，摆着我仍在跳动的心脏，还差师姐的声带当磬槌。

我抓起鳄鱼皮鼓槌捅穿喉管，鲜血喷溅在江临们尸体上。

他们突然齐声大笑，撕开自己的胸腔——每个人的肋骨缺口处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