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vh 玄学

爷爷说我天生有看风水的命格，将来要挑大梁。

只是他从没告诉我，这条路走到尽头会看到什么。

直到那个雨夜，当我第一次看到黑暗中有无数冤魂冲着我笑，我才明白，风水这一行，不只是看生的，更要看死的。

而爷爷留给我的《缚魂经》里，写的不只是生死。

更是一场，死在我手里的宿命。

01我姓宁，单名一个玥字。

风水这行当，大多是男人的天下。

但我爷爷只得我爸一个儿子，我爸又只生了我一个闺女。

你以后可要挑大梁。

爷爷总这么说。

爸不赞同，说什么女孩子家家的,别跟着瞎折腾。

可每次看我摆罗盘时的认真劲，他又说不出反对的话。

我十八岁那年，爷爷去世了。

下葬那天，爸强撑着给爷爷选了块风水宝地。

回到家，他就发起高烧，昏睡了三天三夜。

他说他梦见爷爷了。

爷爷说什么了？我握着他的手，试探地问。

他说......爸顿了顿，他说你的天赋，比我强。

我不懂他为什么笑得那么苦涩。

直到那个雨夜。

我正要打烊收工，却接到一通陌生来电。

宁小姐，我看到你在网上发的广告。

我家祖坟，好像出了点问题。

什么问题？我爷爷埋了快二十年了，今天我去扫墓，发现坟头长出了一株红花。

我手里的茶杯重重磕在桌上：什么花？血色的，像是彼岸花，可又不太像。

宁小姐，您能来看看吗？钱不是问题。

我捏紧了手机：今晚就去。

把地址发我。

挂了电话，我翻开爷爷留下的《地理正宗》。

那一页泛黄的纸上写着：地生异花，必有冤魂。

若为血色，乃是索命之相。

我合上书，抬头看向窗外。

雨下得更大了。

窗玻璃映出我的脸，苍白得不像话。

因为在那本书的空白处，我看到了爷爷潦草的笔迹：玥儿若见此相，速速避之。

02雨夜里的墓园像是没有尽头。

我打着手电，跟着线上定位往深处走。

客户说他在这等我，却迟迟不见人影。

忽然，手电照到一片模糊的红色。

那是一朵血色的花，花瓣上沾着雨滴，在昏暗中发着诡异的光。

我蹲下身，凑近了看。

奇怪......我喃喃自语。

这花的形状确实像彼岸花，但花心处却有着漆黑的斑点，像是一双眼睛，正盯着我看。

陌生的号码又打了进来。

宁小姐，不好意思，我临时有事来不了了。

您要是方便的话，能帮我拍几张照片吗？我心里一沉。

抬头环顾四周，雨幕中隐约可见十几座坟墓。

每一座坟头，都开着同样的红花。

你根本就不是来找我看风水的，对吧？我的声音在发抖。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：宁小姐果然聪明。

你到底是谁？你爷爷的一个老朋友。

那声音突然变得阴冷，二十年前，他偷了我的东西。

现在，该还了。

我挂断电话，转身就要离开。

但刚走出两步，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。

我低头一看，是一截惨白的手骨，正从泥土里伸出来。

更可怕的是，那手骨的指节上，还戴着一枚熟悉的扳指。

是爷爷的。

二十年前下葬时，他戴着的那一枚。

03我没敢动那扳指。

爷爷的遗物不多，唯独这枚扳指，爸一直想找却找不到。

原来是被埋在这里。

雨声在耳边轰鸣，我努力控制住发抖的手指，拨通了爸的电话。

喂，玥儿？这么晚了还不回家？爸......我深吸一口气，你还记得二十年前，那个和爷爷闹翻的朋友吗？电话那头沉默了。

我继续说：他好像，找上我了。

你在哪？爸的声音瞬间变得锐利。

我正要回答，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
转头一看，是个穿黑衣的老人。

他撑着一把油纸伞，站在雨里静静地看着我。

二十年了，你爷爷的手艺真是一点没落下。

老人的声音沙哑，小丫头，你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找到那枚扳指，很不错。

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：你就是打电话的人？没错。

他笑了笑，不过你不用害怕。

我今天来，只是想请你帮个忙。

什么忙？帮我找一样东西。

老人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符纸，二十年前，你爷爷用这张符，偷走了我毕生的心血。

现在，我需要你替我找回来。

我盯着那张符纸。

上面画的符文扭曲怪异，像是蛇一样在蠕动。

如果我说不呢？老人收起了笑容：那你爷爷的坟，就要遭殃了。

我心头一紧，看向那些血色的花：这些花......没错，都是我种的。

老人往前一步，只要我愿意，它们随时可以把你爷爷的尸骨拽出来。

我手里还捏着电话。

爸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：玥儿！别听他的！快跑！可已经晚了。

那些血色的花突然剧烈摇晃起来，花瓣尖利如刀，朝我割来。

我只听见爸在电话那头竭力喊着：玥儿，记住！你爷爷的扳指，是个阵眼！我闭上眼，右手猛地握住了那截露出的手骨。

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。

所有的花都消失了。

老人也不见了。

只剩下我一个人，站在雨里。

而手里多了一本破旧的笔记。

扉页上写着：《缚魂经》。

04爸来接我的时候，我正站在路灯下翻那本笔记。

上车。

他脸色阴沉。

我知道他有很多话要问，但现在不是时候。

路边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。

车开出十几公里，爸才开口：你看到那本书了？我抱紧了怀里的笔记：爷爷为什么要偷它？车窗外的路灯一盏盏掠过，照亮爸疲惫的侧脸。

那不是偷，是救。

二十年前，你爷爷发现了一件事。

楚老鬼...就是你今晚见到的那个人，他在用活人的魂魄养鬼。

我倒吸一口冷气：活人？对，都是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。

他用这本《缚魂经》里的方子，抽走他们的魂魄养鬼。

你爷爷拿走这本书，就是不想让更多人遭殃。

我低头看向笔记，突然想到什么：所以爷爷才说......说什么？他说我的天赋比你强。

我顿了顿，因为我和他一样，都能看到鬼气。

车子猛地刹住。

爸转过头，眼里满是震惊：你说什么？小时候我就发现了，只是没告诉你们。

我苦笑，爷爷肯定也看出来了，但他一直没提。

爸沉默了很久。

再开口时，声音都在发抖：现在怎么办？我翻开笔记，指着某一页：你看这里。

楚老鬼说爷爷偷了他的心血，其实是这个。

那页上画着一个奇怪的阵法，阵眼处写着魂玉二字。

爷爷把魂玉藏在扳指里，又把扳指埋在那片乱坟地。

我冷静分析，他是想用死人的怨气遮住魂玉的气息。

可是......可是二十年过去了，死人的怨气渐渐消散，魂玉的气息就露出来了。

我接过他的话，所以楚老鬼才能找到这里。

爸惊讶地看着我：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？我没说话。

因为车窗外，有个穿红衣的女人正对着我笑。

她腰间别着一把生锈的匕首，脖子上还挂着工作证。

是三天前新闻里报道的那个女白领。

警方说她在加班时跳楼自杀。

但我看得到，她是被人杀死的。

而凶手......爸，你相信我吗？当然。

那就跟我走一趟。

我指向前方，医院。

05深夜的医院走廊冰冷幽长。

跟着我看。

我的视线对准了前面的红衣女人，仔细看她。

爸用手搓了搓眼睛：什么也没有啊。

别用眼睛看，用心看。

感受空气里的那股寒意。

他闭上眼，认真感受了一会儿，突然打了个冷战：这里...好像比别处冷。

跟上她。

我们一前一后，跟着红衣女人走进了太平间。

她在第三个冷柜前停下，回头冲我笑了笑，然后穿墙而过。

我拿出《缚魂经》，翻到某一页，对着冷柜画了个符。

柜门应声而开。

白布下面是一具男尸，脖子上有淤青。

这是......爸倒吸一口气。

主任医师陈建国，三天前被发现在办公室上吊自杀。

我指着尸体的脖子，你看这勒痕，是从左往右。

如果是自杀，应该是右往左。

你是说，他杀了那个女白领，然后被人灭口？我摇摇头：不止。

走到隔壁的冷柜前，又画了个符。

里面是个中年男人，死因是药物过敏。

他们都是楚老鬼的眼线。

这半个月，京城已经死了五个人。

每个人生前都在找一样东西。

爸若有所思：魂玉？对。

我合上笔记，他们在替楚老鬼找魂玉。

可惜找错了地方，所以被灭口。

那楚老鬼......他一开始也找错了。

直到今天，他才发现魂玉在爷爷的扳指里。

我转身就走，走，回家。

回家干什么？翻爷爷的遗物。

我头也不回，楚老鬼以为爷爷是随便选了块乱坟地，其实不然。

他是在找一个阵。

什么阵？生死阵。

我眯起眼，用活人的命，养死人的魂。

06爷爷的遗物在地下室里，堆了满满一屋子。

我拿着罗盘，在木箱堆里穿行。

奇怪......我低声说，不对。

一个正常的风水师，不会把自己的工具乱放。

每一样东西的位置，都是有讲究的。

我突然回头看向爸：你动过这些东西吗？爸怔了怔：没有。

你爷爷走后，这里就一直锁着。

我举起罗盘，缓缓转了一圈。

指针在东南角疯狂转动。

这里......我搬开一个箱子，露出了地面。

那里有一个八卦阵，已经模糊不清。

用手抹了一下，有灰尘落下来。

不是灰尘。

是骨灰。

爸，我知道爷爷为什么把魂玉放在那片乱坟地了。

我站起身，看着他：因为那些坟里，根本没有尸体，只有骨灰。

是爷爷故意安的空坟，为的就是引楚老鬼上当。

爸愣住了。

我继续说：真正的魂玉，在这个八卦阵里。

说着，我掏出爷爷的扳指，放在阵眼处。

地面忽然震动起来。

一块青白色的玉从地里钻出，表面有暗红色的纹路在流动。

像是有无数冤魂被困在里面。

这才是真的魂玉。

我伸手去拿。

玥儿，别碰！爸的声音刚落，一道黑影从角落里窜出，抢在我前面抓住了魂玉。

是楚老鬼。

多谢宁小姐帮我找到宝贝。

他冷笑着，不过这份恩情，我只能用你的命来报了。

说着，他掏出那张符纸，往魂玉上一贴。

刹那间，无数黑气从玉中涌出，化作利刃。

我眼前一黑，被爸扑倒在地。

他替我挡住了那一击。

爸倒在血泊里，微弱地说：跑......他没说完。

走廊上的钟响了十二下。

子时到了。

07爸的血顺着地砖的缝隙流淌，渗进骨灰里。

楚老鬼掐着魂玉念咒，黑气越聚越多。

不——我歇斯底里地尖叫，扑向爸的身体。

可当我的手碰到他的那一刻，一股奇异的力量涌入体内。

骨灰，魂玉，扳指，还有爸的血。

它们在子时交汇，形成了某种联系。

我仿佛能听见爷爷在耳边说话：玥儿，记住，风水不是看生的，是看死的。

活人影响不了风水，死人才能。

我猛地抬头。

楚老鬼的咒语还没念完。

我抓起地上的骨灰，朝魂玉撒去。

你干什么！他怒喝。

这些骨灰，是二十年前被你害死的那些人。

我站起来，一步步逼近，他们的怨气，一直被爷爷封在这里。

骨灰落在魂玉上，发出诡异的光。

楚老鬼脸色大变：不可能！为什么不可能？我冷笑，你不是一直在找魂玉吗？那你知不知道，魂玉最大的作用是什么？他下意识后退。

是召魂。

我一字一顿，而现在，子时已到，阴阳交汇。

这些冤魂，该回来找你了。

魂玉突然炸裂。

无数道白影从里面冲出，扑向楚老鬼。

他发出凄厉的惨叫。

我跪在爸身边，颤抖着探他的鼻息。

还有气。

很微弱，但还在。

玥儿......爸睁开眼，虚弱地说，你知道我为什么，一直不让你学风水吗？为什么？因为这一行......他的声音越来越低：会看到太多生死......08医院的急诊室外，我握着爷爷的扳指发呆。

手术已经进行了四个小时。

走廊尽头，那个红衣女人还站在那里。

她已经换了个样子，不再笑了，神情严肃地看着我。

你也是来找楚老鬼的吧？我轻声问。

她点点头。

他已经死了。

我说，被那些冤魂带走了。

她摇头，指了指手术室的方向。

我心里一惊：你是说......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。

病人已经脱离危险，但......医生欲言又止。

但什么？但他的魂魄，可能回不来了。

是楚老鬼临死前的最后一击。

他把爸的魂魄，打进了魂玉里。

而魂玉碎了。

我看向红衣女人，她已经消失了。

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纸条，飘落在我脚边。

上面写着一个地址：青山精神病院。

这是第二次了。

第一次她给我地址，让我找到了杀她的凶手。

这一次......我握紧了扳指。

我明白了。

楚老鬼的徒弟，还在那里继续他未完的事。

而爸的魂魄，很可能也被他们抓住了。

爸。

我站在手术室外，